特别是最近，天儿热起来了，那叫一个“业务繁忙”。一大早，你还在梦里跟周公下棋呢，那边儿的电钻声，“突突突”，跟催命似的，直接把你从床上拎起来。有时候是切割金属的“刺啦刺啦”，跟磨牙似的，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直冒。更多的时候，是那种沉闷的“咣当”一声，或者是什么重物落地的“轰隆”，真不知道他们一天能造出多少废铁来。那声音，穿透力极强，哪怕我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，甚至把厚厚的窗帘都拉上，也无济于事。感觉那声音就像有脚一样，直接从门缝、墙缝，甚至插座孔里钻进来，直往你脑子里灌。
你试试看，大夏天，家里不开空调肯定不行，但开了，那机器的嗡嗡声勉强能盖住一部分外面的噪音，但那种尖锐的、突然的声响，比如锤子敲击声，或者电焊的“兹兹兹”声，根本是无孔不入。想开窗透透气？那简直是自杀式行为。一股热浪伴随着浓重的机油味、灰尘味，还有那此起彼伏的噪音，一股脑儿地冲进屋里。得，窗户赶紧关上，继续憋着。
有时候在家里赶稿子，或者开个线上会议，最怕的就是这个。刚思路顺畅了，笔下生风，突然外面一个巨响，吓你一跳不说，刚才那点灵感瞬间灰飞烟灭。线上会议？更是尴尬。你这边正一本正经地发言呢，背景里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金属摩擦声，或者像拆楼一样的巨大震动声，同事们都好奇地问你家是不是在搞装修。我说不是装修，是楼下的“交响乐团”在排练！排练拆空调的“交响乐”。
别提午睡了。午睡本是续命良药，特别是这种鬼天气。但只要他们在那儿干活，你根本别想闭眼。刚有点睡意，那边儿的敲击声就精准地找到你的神经，把你硬生生地拽回现实。翻来覆去，心烦意乱，最后只能放弃。然后整个下午都像没电的手机一样，低电量运行，效率低下得要死。
我仔细观察过他们。小小的店面，门口总是堆满了各种报废的空调外机、内机，还有缠绕不清的铜管、电线。那些机器仿佛在无声地哀嚎，而他们，就像外科医生，只不过用的是大锤、切割机和电焊枪。他们干活的时候，确实是卖力的，汗流浃背。我知道他们也是为了生计，为了养家糊口，大热天做这体力活，不容易。但我这边的噪音污染，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呀！
试过跟他们沟通吗？当然试过。好声好气地过去说了几次，说这声音能不能小一点，或者把一些噪音大的工序尽量安排在非休息时间。刚开始他们态度还行，答应着说“知道了，注意点”。结果呢？也就消停个几分钟，或者半小时，然后该怎样还怎样。日子久了，他们看我过去，眼神里就带了点警惕，甚至不耐烦。我也知道，靠口头沟通效果甚微，这是他们的工作方式，他们习惯了，觉得这样干活效率高。而且，这种小本生意，也没法要求他们搞什么隔音措施，不现实。
有时候看着他们把那些破破烂烂的机器搬进搬出，叮叮当当，我心里就涌起一股无力感。这噪音，就像是这个城市毛细血管里流淌的、不那么光鲜的血液。它告诉你，生活就是这样，不是永远诗情画意，更多时候是充满了烟火气和嘈杂声。但这嘈杂声，对我而言，已经成了一种折磨。
我甚至开始研究噪音的种类，企图找出规律。哪种声音是拆机？哪种是维修？哪种是搬运？企图通过辨别噪音来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好提前“避难”。结果发现这完全是徒劳。他们的工作是随机的，来什么活儿就干什么活儿，噪音的种类和时间点完全没有规律可言。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，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“爆”一下。
这种持续性的噪音，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。我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暴躁，越来越容易被激怒。一点点小声音都能点燃我的怒火。有时候走在路上，听到别人家空调外机嗡嗡作响，我都会下意识地皱眉头，神经紧绷。这真是一种病，一种被噪音折磨出来的城市病。
我也想过投诉，找物业？我们这老小区，物业也就是个摆设。找环保部门？这种小作坊，够不上他们的管辖范围吧？而且，就算管，罚款了，他们歇业了，这片儿需要修空调的怎么办？总会有人干这活儿。是不是我太矫情了？是不是我应该适应？
但我真的不甘心。我的家，我花钱买下来的，是我寻求平静和安宁的地方。结果现在成了一个战场，每天都在和无休止的噪音做斗争。早上被吵醒，白天被干扰，晚上呢？晚上倒是相对好点，他们一般五六点就收工了。但白天受到的噪音“创伤”，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。那种烦躁的情绪会一直持续到晚上，影响你的心情，影响你和家人的交流。
想想那些夏天美好的场景：傍晚时分，窗外微风吹过，屋里开着空调，听着舒缓的音乐，看一本书，或者和家人说说话。现在呢？窗户紧闭，空调嗡嗡，外面不时传来刺耳的声音。音乐？根本听不清。看书？心静不下来。和家人说话？可能要大声吼才能盖过外面的动静。
有时候看着店里那些旧机器，真想过去跟他们说，大哥，这东西太吵了，能不能换个安静点的工具？或者搬到别的地方去干？但这我知道，只是我的一厢情愿。这个城市，有它运行的逻辑。有噪音产生的地方，就有消弭噪音的需求。但对我这个身处其中的人来说，这种逻辑太残忍了。
我现在唯一能做的，似乎只有自我调节。买最好的隔音耳塞，必要时戴上。买厚厚的窗帘，虽然效果有限。尽量安排需要安静的工作时间，避开他们最忙、最吵的时段。或者干脆，天气没那么热的时候，找个咖啡馆躲一躲。但这都是治标不治本啊！
最让我无奈的是，我不知道这个状况会持续多久。一年？两年？只要他们还在那儿，只要夏天还在来，这个噪音源就会一直存在。它成了我生活里如影随形的一部分，一个无法摆脱的噩梦。附近的维修空调有噪音的，这句简单的话，对我来说，包含了太多烦恼、无奈和沮丧。也许，这只是大城市底层的真实写照吧，只不过，我恰好生活在它的旁边，感受到了它的全部重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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