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形容那种冷呢？不是那种秋天微凉，缩缩脖子就能扛过去的冷。是那种浸到骨头缝儿里的冷，让你觉得自己像块儿冰箱里被遗忘的冻肉。外面，窗户上挂着薄霜，风跟刀子似的在外头呼啦啦地刮。屋里？屋里比外面好不了多少，感觉空气都是凝固的，吸进去都带着冰渣子味儿。偏偏就在这样的一个鬼天气，我家的空调不制热了。
就前一秒还好好的，吹出来的风虽然算不上热浪滚滚，但起码带着温度，能给这小屋续点儿命。结果呢？“咔”一声，跟谁关了闸似的，那家伙，出风口立马换了副嘴脸，吐出来的风，怎么说呢，比窗外的妖风温柔点儿，但绝对是标准的“凉”风。试了又试，遥控器按了又按，拔电重启了几次，那玩意儿就像铁了心跟你作对似的，就是不吭声，或者吭声也是凉飕飕的。你说这叫什么事儿？在这大冬夜里，没暖气也就罢了，连个空调这唯一的取暖工具也撂了挑子。心里瞬间拔凉拔凉的，跟屋外一个温度。
第一个念头？完了。这种时候，找谁去？邻居？人家睡得正香。朋友？大半夜的，谁乐意跑出来给你搭把手？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闪过各种可能：是不是哪儿没插好？是不是滤网堵了？可我都检查了呀，看着都好好的。绝望像潮水一样漫上来，裹挟着物理上的冷，透心凉。
抓起手机，手指头都冻得有点儿僵，哆哆嗦嗦地搜关键词。大半夜的，能指望的，好像也就那些挂着“24小时维修”招牌的了。网络上弹出来一堆，看得你眼花缭乱，也不知道哪个靠谱，哪个是坑。心里嘀咕着，这时候还能提供服务的，肯定不便宜吧？可又能怎么办呢？总不能真冻一宿，明天再想辙吧？明天是周末，更难说。犹豫了两秒，咬了咬牙，点了个看起来还算正规的，拨了过去。
电话响了好几声，就在我以为没人接准备挂掉的时候，“喂？”一个带着点儿睡意又有点儿公式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。我的天，真有人！那一刻，感觉就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。赶紧把情况一股脑儿说了：型号、故障现象、地址。对方听着，偶尔“嗯”一声，听不出情绪。问能不能维修？“可以，我们是24小时维修。”简短有力。问大概多久能来？“师傅最近都在外面跑，看他手里的单子，尽量安排，您留个电话地址，到了给您去电。”行吧，没有确切时间，但好歹有盼头了。问费用？含糊不清，说什么检测费、维修费、更换配件费等等，要看具体情况。得，钱的事儿估计是少不了肉疼了，但这会儿也顾不上了，先想办法暖和起来再说。
挂了电话，感觉也没暖和多少，但心里总算没那么绝望了。可接下来的时间，就完全是煎熬了。屋里温度一点点往下掉，我裹上最厚的睡衣，又套上毛衣，盖上最厚的被子，还是觉得冷。时不时走到出风口，伸手过去试试，还是冰凉的。听着窗外的风声，感觉时间过得奇慢无比。一会儿看看手机，一会儿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。任何一点儿响动都让我以为是维修工来了。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：万一来的是个新手怎么办？万一漫天要价怎么办？万一修不好怎么办？越想越焦虑，越焦虑越觉得冷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可能一个小时，可能更长，手机终于响了。一个陌生的号码。“喂，是刚才报修空调不制热的吗？我在您小区门口了。”声音听起来挺疲惫的。我的天，终于来了！一股热流瞬间涌遍全身，那是激动，也是对温暖的渴望。赶紧下楼开门，把人引进来。
进来的维修工，看着四十来岁，个子不高，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，背着个工具包，脸上带着熬夜的倦容。看着挺老实巴交的样子。他没多说废话，进屋直接奔着空调去了。先是问了问情况，然后就动作麻利地开始检查。他拿了个小小的测温仪对着出风口比划，又爬上爬下地看室外机。嘴里嘟囔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，什么氟利昂、四通阀、主板之类的。我大气都不敢出，就站在旁边傻傻地看着，心里七上八下的。看着他拧螺丝、拆盖板、用电表测来测去，每一步都牵动着我的神经。屋里因为打开窗户给室外机检查，更冷了。风灌进来，冻得我直哆嗦。
“应该是四通阀问题，或者主板的控制信号不对。”他终于下了结论，语气里带着一丝肯定。“这个问题，一般是需要换件儿的。”我的心咯噔一下，换件儿！听着就贵。他看了看我的脸色，又补充道：“不过我先试试看能不能调整一下，有时候是信号干扰。”他重新接好一些线，又捣鼓了一会儿。我屏住呼吸，眼睛死死盯着空调的出风口。
他示意我打开空调。按下面板上的制热键。嗡——机器启动的声音听起来跟之前没什么两样。出风口开始缓缓吐风。我立刻把手伸过去。一开始还是凉的，我的心又沉了下去。等等！好像……好像没那么凉了？再等几秒，一丝微弱的暖意，对，是暖意！从出风口钻了出来。虽然还很微弱，但那种感觉，简直是天籁！我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。
“怎么样？有点儿温度了吧？”维修工问，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模样。
“有！有温度了！谢天谢地！”我连连点头，感觉鼻尖都酸了。
温度一点点升高，从微暖变成温热，再变成真正能带来舒适的热风。屋里的冷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散，那种久违的温暖开始弥漫开来，一点点包裹住我。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。
维修工说，可能是主板给四通阀的信号有点儿偏差，他重新做了调整。这次算是运气好，要是真坏了，半夜里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配件，那就麻烦了。听他这么说，后怕不已。
付了钱，确实比白天贵不少，心里还是有点儿肉疼。但他走了以后，屋里渐渐升高的温度，让我觉得这钱花得值。坐在沙发上，感受着空调源源不断送来的暖气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。这一夜，从冰冷绝望到重获温暖，像是经历了一场小小的战役。
这一宿的折腾，让我深刻体会到，在这种极端天气里，家里的电器但凡哪个环节出了点儿岔子，都是要命的事儿。而那些在冬夜里，随时待命提供24小时维修服务的人，虽然收费不菲，但关键时刻，他们就是你的救命稻草。他们干的活儿，看似普通，但那不是冰冷的技术，而是给困在冷里的人，送去一份实实在在的温暖和安心。这份安心，无价。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，唉，希望能不遇上吧。可万一呢？至少我知道，这个世界上，还有那么一群人在24小时等着，等着给你的生活，续上那一口热气。不容易啊，这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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