讲真，当初决定自己搞定这玩意儿，一半是出于对钱包的尊重，另一半，纯粹是膨胀了。看着网上那些三分钟教学视频，感觉自己也能行，不就是挂墙上、接两根管子、插个电嘛。
呵，天真。
故事的开头，是我家那个服役了快十年的老家伙，终于在某个清晨，以一种决绝的滴水方式，宣告了它的生命走到了尽头。行吧，换。
新机器搬回家，巨大一个箱子，杵在卫生间门口，像个沉默的白色巨兽。拆箱那一刻，雄心壮志达到了顶峰。但当我试图把它从箱子里捞出来的时候，第一个趔趄就来了。这东西，沉得跟头猪似的，而且滑不溜丢，完全没有着力点。我跟我媳妇两个人，龇牙咧嘴，用一种极其不雅观的姿势，才把它弄到地上。
第一步，也是最要命的一步，断水断电。总闸，一定要关死。电闸，拉掉！我反复确认了三遍，用手电筒照着那个小小的空气开关，生怕它给我来个突然袭击。毕竟，我们是在跟水和电这两个最不讲道理的东西打交道。
接下来是打孔。墙，是承重墙。电钻嗡嗡地响，震得我整个胳膊都在抖，感觉不是我在钻墙，是墙在钻我。灰尘满天飞，呛得人直咳嗽。你得确保那几个孔在一条绝对的水平线上，否则挂上去就是歪的，看着能把强迫症逼疯。拿个水平尺，反复比量，那几分钟，我感觉自己像个即将发射火箭的工程师，庄重又紧张。
把机器挂上墙，是整个过程中的体力巅峰。真的，如果你没有一个壮硕的伙伴，我劝你到此为止，打电话摇人。我们是踩着凳子，一寸一寸往上挪，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，又涩又疼。当那两个挂钩“咔哒”一声卡进墙上的膨胀螺丝里时，我俩都虚脱般地瘫在了地上。卫生间那么小，却感觉那么空旷。
然后是接管子。冷水管，热水管。一蓝一红，别搞混了。关键是那个泄压阀，必须装在冷水进水口那边。那玩意儿是保命符，防止内胆压力过大变成个炸弹。缠生料带是个技术活，顺着螺纹的方向缠，不多不少，七八圈，缠得均匀。缠少了漏水，缠多了……拧不进去。我第一次就缠少了，结果一开水，水滋得我满脸都是。
接电线。火线、零线、地线。颜色要对上。如果你家的电线颜色不标准，或者你对这个完全没概念，听我一句劝，到此打住，这不是闹着玩的。把线头拧紧，用绝缘胶布裹好，塞进那个小小的接线盒里，盖上盖子。那一刻，手心里全是汗。
所有的一切都接好了。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。
开水阀。先开冷水进水阀，再开一个热水龙头，比如淋浴喷头。你会听到热水器里传来咕噜咕噜的注水声，像是在喝水。等着，耐心地等着，直到淋浴喷头里有水稳定地流出来，这说明里面的空气排干净了，水已经注满了。这个过程，我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，眼睛死死盯着每一个接口，生怕看到一滴水珠渗出来。
万幸，没有漏。
最后，合上电闸。看到电源指示灯亮起的那一刻，我差点欢呼出来。
你问我折腾这一天一夜，省下几百块安装费，值不值？怎么说呢，当我拧开热水，温暖的水流哗哗地冲刷在手上时，那种感觉，跟花钱买来的，完全不一样。那是一种征服感，一种原始的、来自一个男人摆平了家里一件大家伙的成就感。
虽然第二天，我腰酸背痛得像被人打了一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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